你爱过一朵云,从此一生都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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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离】种太阳「上」

体育馆里,报到的新生人声鼎沸。

从体育馆西二门出来,向东五十米,沿着树荫拐进两座教学楼之间的死角,是一间小小的便利店。

“老板,我来拿水!”

高大的少年掀开门帘,熟稔地打着招呼。小小便利店本就货架从地顶到天,他一走进来,顿时觉得没有半点空间了似的。

老板从老式的收银机后面探出头来:“哦小田啊!不巧呀,我们店里拖板车出去拉货了还没回来呢。”

“嗨,没事儿。”田森说着就已经拎起两包十六瓶装的矿泉水:“也就那么些,我抱着走就是了。”

“呵呵,小年轻就是小年轻——”

“老板,要这个。”

听见这声音,田森才发现原来店里还有一个姑娘。

虽然室内暗暗地不透阳光,但仍然看得出她肤色白得惊人,一头长长的黑发披在肩上,在夏意尚未褪去的九月初却穿了一件长袖连衣裙,一只银镯子从袖口露出来一半。

她拿了一支碎碎冰——田森倒很惊讶老板这儿竟然还卖这个,在他看来这都是小学时候的童年回忆了。

“哦,这个三块。”

“扫微信。”

“呃,同学,”老板有点为难地看着她,“我们这是内部店,只刷校园卡。”

长裙姑娘这才抬起头来,脸上带了一点无措的表情,嘴唇抿做一线,似乎当下的情况很需要一些思考。

“我是新生,校园卡还不能用……”她声音轻轻地,手里握着那只碎碎冰,不知道该不该放下。

“刷我的吧。”

一张淡蓝色的卡片递到她面前。

她转过头——田森这才发现,她算是个挺高的女生,只是太瘦了,总显得有点弱不禁风。

老板这边刷卡,田森对长裙姑娘笑了笑:“你是新生吧?这就当新生欢迎大礼包了!”

她张了张嘴,却没来得及说出话,店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离离?离离你去哪了离离?!”话音刚落,一个妇人掀开门帘,一看见长裙姑娘就冲了过来。

“离离!你怎么不等妈妈自己乱跑呢!”她穿着很得体,是算得上贵妇的那一种,但着急起来也就和每一个这年纪的妈妈一样。

“伞也不拿,帽子也不拿——”

“妈!”

被叫作“离离”的姑娘拽了拽她的袖口,两个人就往店门外出去了。

老板和田森都被这一来一去的惊呆在了原地,还是田森先反应过来:“诶同学!你的碎碎冰!”

当然没有人应声。他再追出去,只看见从体育馆涌出的陆续完成注册报到的新生和家长们,早没有刚才两人的身影了。

田森悻悻地掀了门帘回来,老板问他:“没追上啊?”

他点点头。老板做一副很见过世面的样子:“算了,就是没缘分,你跟她没缘分,她跟这碎碎冰没缘分——你自己拿着吃吧,反正刷的也是你的卡。”

田森想了一下:“我还要送水回去——老板,这个先存你这儿。”

说完他提起水走了出去,脑子里还盘桓着老板刚才那句话。

就是没缘分。




学校为所有新生编排了训练营班级,下午是每个班级辅导员和新生的见面班会。

“大森!大森等会儿!”田森转过头,朝他跑过来的是同级的黄少天。

在田森旁边,不到一米八身材精瘦型的黄少天堪称“一小只”。于是在路人眼里,两人展现出一副“鳄鱼和牙签鸟”一般惊悚又温馨的画面。

“大森,我跟你换班吧!你去带23班,我带14班。”

“啊?”田森是一米九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黄少天神神秘秘地在他耳边——还得让田森弯点腰——说道:“我刚才看到联欢晚会出节目的分组了——我那个班和王杰希他们班分到一起了!”

“那怎么了?王师兄很负责的。”

“负责个屁!”黄少天突然开启了连环炮模式:“这人又懒又坏又阴!和他一组准没好事!”

所以换我去就能有好事吗,田森问天问大地。

“反正我坚决不跟他一组。”黄少天总结道:“你们不都是北京人吗,你闲着没事可以和他一起说相声,多好。”

所以北京人都会说相声了吗,田森问问他自己。

他最后再做一下垂死挣扎:“擅自换班,组委会不同意的。”

“嗨,这你别管。”黄少天潇洒摆手:“喻主席可是我老大。”

“那副主席呢?张新杰可不好糊弄。”

黄少天沉思了片刻。

“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偷拍楚云秀她们舞蹈队训练?”

“滚蛋!”


总之,田森还是答应了。

他发誓,黄少天跑远之前最后跟他说的话是“弄死姓王的我支持你”。

抬手看看表,两点五十三分。被黄少天这么一耽搁,快要到班会开始时间了。

田森抱着新的花名册匆匆走进23班指定的班会教室。新生训练营以宿舍为单位分班,一屋子坐了二十四个新生,男女生对半分开。

教室里本来聊得很有些热火朝天的意思,一看见田森走进来,新生们话也不说了,一个个正襟危坐看着他这神兵天降。

不过,田森其人虽然长了很是压制人的身高,但却是一张好大哥脸。特别是现在作为辅导员面对新生们,那表情加声音堪称春风拂面,遍地花开。

“大家好,我是咱们新生训练营23班的辅导员田森,大家也可以叫我大森。”田森抹了抹刚才跑得着急额角挂起的汗珠,翻开了花名册:“现在先点个到,待会儿大家都自我介绍,认识一下。”

“刘李菡。”

“蒋航书。”

“金英。”

花名册上的名字被一个个勾上,直到最后一行。

“钟叶离。”

没有人回答。大森抬起头,重复了一遍:“钟叶离同学在吗?”

“到。”

她突然反应过来似地举起了手。

肤色雪白,乌发如云,一件棉麻白的连衣裙,衣袖滑落到手肘,露出纤细手腕上的银镯子。

田森看着她,猛地想起那句话。

谁说没缘分?



班会进行得很顺利,自我介绍、时间表安排、学校基本情况介绍一项一项下来,也到了食堂开饭时间。

“大家注意看刚才发的时间表,明天早上八点半继续在这里集合。”

话音落毕,几个男生已经半步迈出教室:“知道了大森哥!”

这称呼田森还挺受用:“别迟到啊!”

新生们鱼贯而出,等他整理好文件准备离开时,教室里只剩他一个人了。

这时候田森又瞟到了名单最后一行的名字上。

钟叶离。

这个名字倒是很符合她的气质。田森背上书包自言自语:“还想和她说句话的,这么快就走了……”

走出教室,看见等着他的人,田森就愣住了。

钟妈妈走上前来问道:“你就是辅导员吧?”

田森连忙点头:“我是,阿姨您好。”

他悄悄地看向钟叶离,看见她站在一边低着头,像是不好意思,又好像是……不愿理他?

他悻悻地收回目光:“阿姨您有什么事吗?”

钟妈妈竹筒倒豆子地说起来:“是这样的同学,我知道这个训练营有很多在室外跑来跑去的活动,什么参观校园啊运动会啊之类的,我替离离跟你请个假——我们不去那些活动了。”

田森迟疑道:“新生训练营活动的主要目的就是让新同学快速熟悉校园、交上新朋友,不参加的话恐怕——”

“不用的。”钟妈妈毫不犹豫地打断他:“我们离离不用,我都陪着她的。”

这句话听得田森目瞪口呆。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又说:“我还是建议钟叶离同学一起参加活动,这会是接下来四年大学生活一个很好的开始。”

看见钟妈妈一脸“不管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的表情,田森也只好退让:“这些是我的建议,如果您真的觉得这样更好的话——”

钟叶离是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的。钟妈妈不算高,田森从她头顶越过去,看见了钟叶离的表情。

她咬着嘴唇,紧皱着眉,眼神里凝着一分哀求般的光。

在这样的注视下,田森话到嘴边又突然拐了弯。

“——这样的话,每次活动之前,我会询问钟叶离同学自己的意见的。”他有意无意地加重了“自己的意见”几个字:“如果她不想参加,我绝对不强求。”

怕这话还不够镇住场子,田森又补充道:“我作为辅导员,要对自己班上的同学全权负责——也要负责尊重他们。”

钟妈妈显然被他镇住了,愣了一下,只好点点头。

田森看见钟叶离向他做了一个口型:谢谢。

然后,他第一次看见她笑了。




第二天田森起了个大早。学生会全体成员几乎都被收编进新生训练营组委会,隶属体育部的他和李亦辉也不例外。

“早啊大森。”

李亦辉打着哈欠和他打招呼,扔给他一袋小笼包配豆浆。田森打量了一下这快变压成小笼饼的包子:“还管饭?”

“管,一日三餐,到点记得来办公室领饭。”李亦辉一边说一边在签到表上把田森的名字勾了:“你们班今天早上什么安排?”

“参观图书馆。”

“那挺好,今天三十五度呢,黄少天那个班走室外路线,刚才就差抱着我大腿哭了。”

想象着这个画面,田森打了个寒战。

田森也不是有多习惯早起,只是头天晚上怎么也没睡好,干脆早点到教室来复习要给新生们讲的图书馆资源库使用方法。

作为一个沉迷实验的理科生,田森对图书馆实在算不上熟悉,一边咬着包子一边用教室的电脑试验着各个资源库。

“学位论文库……哦?郭明宇师兄?”

田森饶有兴味地翻看前辈的学位论文,没有注意到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师兄好。”

他猛转过头,站在那儿的是钟叶离。

可怜田森一口包子噎在喉咙里憋红了脸,抄起水瓶猛灌了半瓶下去,才慢慢缓过来。

钟叶离刚才看见他这样还有点慌张,现在等他平静下来,竟然还觉得有点好笑,只好低着头忍着。

田森一看,还以为自己又惹得钟叶离嫌弃了,一边顺气一边小心翼翼地回她:“早上好——你来得真早。”

钟叶离回答:“早上太阳不那么晒。”

这么注意防晒,怪不得她那么白,田森自顾自地点点头。随后他又问:“你吃早饭了吗?要不要来一点——”

田森猛回过神,自己好像把她当成平时称兄道弟的楚云秀之流了。他低头看了看剩下那几个都已经被压得皮馅分离的小笼包,心里祈祷着钟叶离可千万不要答应。

“好。”

钟叶离在田森绝望的眼神里走上前来:“我可以喝那个豆浆吗?”

“啊?哦!可以可以!”

田森立刻把吸管和杯装豆浆都递给她,顺便把见不得人的小笼包推到一边去。

“昨天谢谢你。”

田森想了一下:“哦,你是说……其实没什么。”

钟叶离又不说话了,只是低头咬着吸管。田森思忖了一会儿:“我能……问问为什么吗?你妈妈那样说。”

看她仍然沉默,田森觉得自己肯定又踩雷了,连忙解释:“你不说也没关系的,你看反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

“我从小生病,晒了太阳就会起一身水泡,很难看。”钟叶离抬起头来,勉强地笑了一下:“很好笑吧?竟然得了这种怪病。”

她坐在没有阳光的角落里,一道秋日清晨的穿堂风吹动窗帘遮住了视线。

风停下,田森的目光落到她眼中,没有大惊小怪,也没有将信将疑,而是带着认真的关切和诚恳。

“怎么会好笑。”

“很辛苦吧?这么多年。”




TBC.




我飘了,故事线拖得太长了orz

周末接了工作,所以先发个上篇,以后继续填(并没有发出咕咕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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