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共犯者 02
「02. 那么多人来了又走 但也许我们只能远望不相逢」
喻文州挑的仍然是从来没带他们去过的馆子，像李轩这样平时不怎么挑吃的人也吃得眼泪花花都要掉下来了。
“你说说你黄少天，在这么天时地利的地方长了二十好几岁，就长这么点个子，好意思吗你？”
“我靠李轩你出来我们打一架！”黄少天噌一下就跳起来，桌子上的果汁椰奶都抖了三抖。
老好人肖时钦赶紧打圆场：“行了行了，待会儿找个网咖，你们竞技场解决。”
黄少天不干：“竞什么技场！我倒想起来上赛季常规最后一轮他追着我满地图打，今天就是要教训教训他！”
李轩几欲绕柱走：“我靠你男女不分啊！那明明是鬼刻！”
“吴羽策不也是你指哪打哪的吗！斩草除根就是要找你个虚空大鬼头！”
“都闭嘴！”
事实证明，在一大群男人里讲话算数的永远是女人。
楚云秀一边开螃蟹一边把这圈人瞪了个遍：“不想吃饭的出去，待会儿进来买单。”
那眼神实在太凶残，以致每个人都禁不住把自己想象成了她手上的那只螃蟹，生怕多说一个字就被抽筋扒皮穿肠破肚。
“噗。”只有苏沐橙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楚云秀转手就把一只蟹腿给她：“别理他们，沐橙你吃。”
“不用啦，我会开螃蟹，”苏沐橙朝边上努着嘴，“那边有个看起来不太会开螃蟹的呢。”
楚云秀愣了愣。不用转头过去她也知道，那个她一直目光躲闪的方向坐着的是张新杰。
她不是不知道张新杰对螃蟹苦手，那种把螃蟹卸得七零八碎的手法确实也不太符合他的性格。现下他认认真真喝着一碗车螺粥，楚云秀手里的这只蟹腿看起来还挺可有可无。
张新杰也听到了苏沐橙的话，抬起头望过来时正好与举着蟹腿的楚云秀对上目光。
楚云秀有点不知所措，好像自己手里的不是蟹腿而是狼牙棒。而张新杰稍稍把碗推过来，毫无不妥地说了一句“谢谢”。
呐，这可是他自己要的，可不是我主动给他的——也不知道在心里要解释给谁听。
晚饭吃好，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压马路消食。所谓马路其实就是住处附近灯光昏暗的小公园，毕竟九个职业选手一起出现在大街上的危险系数不亚于在霸图门口大喊嘉世无敌。
“确实有人这样来喊过，”张新杰推了推眼镜，“后来被证实是为了引起韩队的注意，反其道而行之。”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霸图这届粉丝牛逼啊！”黄少天笑得直拍田森后背，田森被拍得一脸莫名其妙。
李亦辉继续好奇：“那韩队知道了以后呢？”
“在韩队亲自去见他之前，自己吓跑了。”
那边肖时钦被苏沐橙和楚云秀拉住，逼问着关于雷霆那个新人小姑娘的事情。
“你肯定对那小姑娘有意思，”楚云秀有理有据，“上回全明星我们那场打完，我亲眼看着你抱着她安慰来着！”
“什么叫抱着安慰啊！”肖时钦据理力争：“是给她披队服，看起来像抱了一下，然后安慰她——小戴还是个孩子，就算明白自己肯定和你有实力差距，那也是会伤心的嘛。”
“啧啧啧，还是个孩子——”苏沐橙挽着楚云秀的胳膊，和她交换了一个“你懂的”的眼神，让肖时钦又是急着解释又是无可奈何。
“这其中有问题。”
喻文州走在后面，听着旁边的李轩说话，也表示赞同：“你看出来了？他们两个。”
“嗯，”李轩点头，露出解决了世界未解之谜的表情，“黄少天绝对没有一米七六，你看他明显比李亦辉矮。”
……刚才为什么没让少天把你弄死呢，这句话喻文州忍着没说出口。他看向前方，分开在窄窄道路两侧的两拨人看起来和谐得平淡。
但是楚云秀和张新杰——不要说交谈了——甚至谁也没有向对方看过一眼。
“大家遛食儿也差不多了吧，”李亦辉似笑非笑地看向黄少天，“咱们还有黄少那一顿呢。”
黄少天这会儿倒是发扬出了东道主精神：“来来来做好准备，裤腰带都松一松啦！”
“当着女生的面说什么裤腰带呢。”李轩给了他一肘，被黄少天以白眼反击：“也只有你这种龌龊的人才会有这样龌龊的思想。”
苏沐橙掩着嘴笑，想要和楚云秀说句什么，转过头去却发现楚云秀望着一旁出神，根本没有参与到他们当中。
未及询问，楚云秀先回过头来：“我觉得有点冷，回去拿件外套，再出来和你们汇合吧。”
“冷吗？我记得有差不多三十度啊……那我陪你回去？”
“不用。”楚云秀摇摇头，然后看向那个也在看着她的人。
不能说没有期待过，但楚云秀神色平淡得过分，让张新杰心底里生起疑惑——甚至是少有的无措。
“走吧。”
不是没有看到张新杰伸过来的手，但楚云秀望着他身后的某处：“我会跟上的。”
路人视角里，走在前面的灰衬衫和走在后面的条纹裙般配得很，可那气氛任何路人看了都想退避三舍。
张新杰在每个转弯时都特意停下来等，但楚云秀总是保持着距离，始终不肯与他并行。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一言不发地把不算远的路走得好像看不到尽头。
张新杰在走廊上等着，手抄在口袋里握着那个红丝绒盒子，摩挲了一遍又一遍。
天色清朗，一眼能够望见月亮，来自太阳的光芒像是旅途劳顿了一样，微微发凉。他少有地产生了一点对“意料之外”的恐慌，全联盟失误率最低的牧师毫无依据却异常敏锐地意识到，他要面对的人和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大概是他这一生中最无法控制的人和事。
身后有开门声，张新杰下意识地在口袋里握紧了那个小盒子：“外套穿好了？那我们——”
楚云秀仍然穿着薄薄的连衣裙，手里拎着纸袋子看着他。
“你的东西。”
袋子里装着那件炭灰色的羊绒衫，张新杰愣了愣，目光寻求着解释。楚云秀没什么表情：“冬天那次，你来我家，本来要送给你的。”
“虽然分手了，”她深呼吸了一下，声音仍然平淡，“但我留着也没有用。”
那一瞬间张新杰难以置信的表情真是罕见，连楚云秀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抓住楚云秀的手腕，纸袋的边角被攥紧揉皱：“我没有说过分手！”
“是我说的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或是张新杰出于震惊放松了力度，楚云秀狠狠甩开他的手：“是我要跟你分手！”
张新杰并不知道自己现下是否冷静，过度的“意料之外”也让思考难以为继。他扔开了手里的东西，单膝跪了下去。
楚云秀惊得后退了两步，看着他手里的红丝绒盒子，戒指迎着黯淡的月色微亮。
“云秀，嫁给我。”
长发在楚云秀脸颊上投下一个阴影，刚好遮住她的眼睛。
张新杰看着他握过许多次的那只手伸过来，他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下来。他伸出手，带着笑容几乎就要说出什么来。
而楚云秀并不是要交给他什么。她指尖轻轻一扣，关上了小小的红丝绒盒子，也切断了张新杰的命悬一线。他僵在半空中的手什么也没有碰到，楚云秀微微笑了。
“张新杰，我已经受够你的自以为是了。”
转身扬起的轻盈裙摆掠过他掌心，轻易地扫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戒指盒闷声跌落在地上。听起来像是一颗心脏被投入深海，永无回音。
张新杰闭上眼，在广袤黑暗里看见光影流动。
对于习惯计划和控制一切的人来说，爱情总是过分跳脱。纵使科学告诉人们爱情始于荷尔蒙多巴胺，却从未有人证明何种爱情能够以科学的方式行进至最终。
人们在祈祷时闭上眼，人们在恐惧时也会闭上眼，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命运审判的那一瞬间。
此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既非祈祷亦无谓恐惧，而是为了掩饰那些无解却无法抑制的眼泪。
标题出自《you'll see》。
其实这里不是只虐老张。后面会慢慢解释分手的原因什么的。
偶尔虐一虐，有助于理智思考！
